(2011-05-14 16:52:16)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但是到了今天,历史重演,只是,那个即将被放弃的人变成了我。
在8年前,圣诞节的前夜,24日晚,悉尼时间晚11点18分,在我的QQ上突然有个图像闪动,然后,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其实,说起来,我和她认识的时间还要早一点,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说过话。在我还是武汉大学电子信息学院版版主,在那个BBS还是大学生主要上网娱乐的年代,由于我许多疯狂的举动,我突然变得在校内很出名。然后有很多学妹加我的QQ,我并不能分清她们到底谁是谁,自然,也不会和她们有太多话说。她,也是其中的一位。只不过,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一生,或者至少说,和她一起的经历以及后来我对我们这段缘分的反思改变了我的人生观。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我犯过很多错,在我成年前,甚至有触犯法律的时候。只是我运气比较好,没有被人抓住过。对于读书考试,我虽然没有认真过,可是却从来都是别人眼中的高才生。初中的时候,我在假期自学完所有初三课程,然后玩了整整一年,去中考,依然可以考到全市前100名,所有的重点高中任我挑。于是乎,我在高中便开始飘飘然,依旧不学习,谈恋爱,打架。直到学校忍无可忍要取消我保送上海交大名额并且要处分我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在接下来的高三最后半年终于开始认真学习,不过可能真的是玩的太久,最后我还是没有考上交大,而是退而求其次去了武汉大学。
1999年,世纪末最后一年,我踏入了美丽的武汉大学。在那个时候,武大还没有和水利电力以及测绘合并,要超近路去武水还得翻围墙。(武水的食堂伙食比较好)因为我填报自愿的时候选择了“服从分配”,在物理系名额招满了以后我就被分配到了电子信息工程系。说实话,我对这个专业并不太感兴趣,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会转行做IT的原因。虽然说是本地的大学,但是由于离家远,父母不会终日在身边叮嘱,加上对专业又无多大兴趣,我很快又回复到了高中时的那种吊儿郎当,自由散漫的生活。只不过,要想在武汉大学做一个痞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座人文氛围浓厚的学府里,要当个流氓都得有文化。终日无所事事的我,只想谈恋爱来打发时日,但是为了做一个有文化的流氓,我开始试着研究文学,渐渐的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祖国这博大精深的文化以及语言的魅力。可能也是那段时间里,我性格中隐藏很深的那份与我外型极不相称的多愁善感被我激发了出来。这样的双重性格一直围绕着我,独自思念一人之时,我很容易就会被悲观的情绪所覆盖而且越积越厚。只有运动或者工作可以解得开,当然,喝醉也是一种办法,不过只是暂时性的,醒来后会更难过。
言归正传,在刚进入大学的时候,被同学拉去上网,然后有幸第一次看到那个企鹅图标的小软件。(记得当时的QQ可是全裸的,不像现在还有一个小围脖),我的第一个QQ号是一个9开头的6位数字,虽然它已经被盗多年,但是我依然还记得那个号码。和QQ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也让我有了以后要转行做IT的念头。不过那时的我,还不懂事业为何物,只觉得把书读完就算给自己和家里一个交代,然后接下来怎么走,没有想过,也不想去想。我唯一的目标,就是谈恋爱,至于谈恋爱为了什么,我那时也不懂,可能是看到旁边的男生都有女朋友,心有不甘,要证明给大家看:“你们可以的,我也可以!”带着这样的心态去谈恋爱,结果可想而知。正经的好女孩不会看上我,谈成了的也都不长。我记得当时我追过我们班班花,我那时觉得我付出了一切,但是她传达给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一个很可靠的人。我当时只是以为她觉得我没用,以后不能挣钱,所以我狠狠的丢给她一句:“5年内,我要过的比你好10倍!”。现在想想,我那时是多么幼稚。没错,虽然5年后我的收入真的有她的10倍,可是,这就代表我能过的比她好十倍嘛?而且,人家当时说的也不是钱的问题,一个男人可不可靠,对于女人来说,应该叫做“安全感”。那时的我,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拿什么来给人家安全感呢?没有,那时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的自尊心罢了。
因为我对网络比较感兴趣,所以后来我决定出国学习IT。也是因为网络的原因,我认识了她。一开始,我们也只是泛泛的聊聊。直到04年的2月,我踝关节韧带撕裂在家修养的时候,她对我的关心才让我们确定了关系,她很聪明,非常的懂我,和我的默契天衣无缝。虽然一直是异地,但是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不管做什么都会给对方一个交代,并没有任何距离感。终于,在04年的12月,我放假,在父亲的允许下回国。虽然那时我对家里坚持一定要回国一趟的原因是探望得了癌症的奶奶,但其实我是为了去见她。也许,我今天如此的处境也算是当时回国动机不纯的一种报应吧。在我回国两周后,12月16日,我的生日,我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在家里吃完晚饭后,我突然决定带她出去旅游,去桂林。我给她打电话,约好一个半小时以后在火车站见面。父母开车送我过去的时候,在车上,我看到那个被压在登山包下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是她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坚定,我知道,如果不是出于对我的高度信任,她,是不会来的。那时,我有一种和她私奔的感觉。
由于那趟行程是临时安排的,我能买到的只有两张上铺票。不过,好在是面对面。火车的班次是1627,2004年12月16日晚由武汉发往桂林。我们俩就那样面对面的躺着,然后大家都把手伸了出来,我指指她,然后指指被子,和她开玩笑,要她过来。她也学着我的样子,指指我,然后指指被子,对我微笑。可是她没有想到,我做了一个类似于平行侧移的动作,直接由我的上铺跨去了她的上铺。我动作很快,连下面中铺看书的大哥也没有发觉。我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大家都互相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因为只要再晚一秒,笑声就会迸发出来。过了好一会,我们都颤抖着笑累了,我吻了她一下,又飞也般的移回自己的上铺。然后,我们在空中牵着手,直到抵达桂林站。
第一日在桂林的旅程都算顺利,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对她有了邪念。我们的房间是那种有两张小床的双人间。我爬到她的床上,试图和她亲热,要做她的第一个男人。她并没有拼命的反抗,只是在我就要得手的时候说:“如果你今晚真的要这样,那回武汉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虽然我知道,如果我要继续,我可以继续,但是我停了下来,没有去破坏她的完整。因为我明白,我和她都认定对方是自己生命里的那个人了,我们不是玩玩而已,所以我尊重她。我抱着她躺了一会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现在想起来,我很欣慰我当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我既然没有给人家任何的结果,那么,让她完整的来并且完整的走,也算是一点点的补偿吧。
随着K22次快车,我们回到了武汉,2周后,我回到了悉尼。依然异地,依然亲密。虽然我的家里一直反对我们俩在一起,但我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一个谣言开始动摇我的信念。
一年后,05年的年底,我硕士顺利毕业。在那之前,我和她约定了我12月要回武汉,和他一起过圣诞节,她给我的礼物则是一间豪华套房的一个浪漫夜晚。可是,有谣言传了出来,说是我们的签证如果毕业就回去,是不可以再回来的了,就算是在有效期内也不可以入境。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申请永久居民的身份了。这个消息传到我耳朵的时候离我的预定航程只有2天的时间了,虽然后来证实了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谣言,但在那个敏感的日子里,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查证,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我取消了机票,带着身上仅有的两千块钱,要开始打算接下来怎么活下去的问题。虽然我一直在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但是我自己,却渐渐的丧失了对未来的信念。为了生活,我去考了酒牌,然后开始去体育馆卖酒,在有板球比赛的时候,经常会一连好些天要从上午7点一直干到夜里10点,而且人多的时候会很少有休息,可能会连着站上4、5个钟头。我每天很累,觉得自己像只狗,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觉就好,其他的东西我不想要也奢望不起。我谁都不想联系,我觉得我自己很好,我走好我自己的路就好了。可能,这是一种由极度自卑而衍生出来的变态的自尊心吧。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这种变态的自尊会伤害到周围其他人,尤其是爱我的人。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但是我奢望我的生活会变好,我现在只要考虑好自己的事,只要有工作,可以活下去,等拿到身份以后,一切都会海阔天空。虽然现在我知道,你的生活,是由你的态度决定而不是一张所谓的身份证明;但是那时的我,没有办法站到今天的高度来看这些问题。于是,这些本不应是问题的问题,却成了我当时最大的困扰,我希望每天都去上班,我不想休息,我不想有人在我旁边唠叨,女朋友也是,家里也是。唠叨得多了,我就产生了逆反心理,说的越多我越反感。其实,我现在知道,我只是懦弱了,我被生活打败了,确切的说,我被自己打败了,我对自己以后可能会沦落他方而无法控制感到沮丧。然后,就像那些厌生的人割断他们的静脉一样,厌世的我,开始割断我的生活和外界的联系。唯一割不断的,是和家人的联系,但是每次和他们联系,他们都催我分手。“好吧,那我就分手好了,如了你们的愿你们就不会烦我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到了06年的4月份,我开始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短信。用这样来告诉她我们分手了,终于在过了两周以后,不再有短信,不再有电话,我的世界清静了。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了。但是我并不知道我自己想做什么,因为我不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身份?对!一定是身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它么?!我就这样给自己洗脑,于是乎我就又可以去好好上班,什么都不想。
我不知道上天这样对我算是对我不薄还是对我的讽刺,仅仅分手过了两周,我拿到了那魂牵梦绕的身份。然后,我去办绿卡,办这样那样的手续。接下来,当我坐在床上,把那张绿卡拿在手里的时候,我纳闷了,为什么没有打雷闪电?为什么天空还是那么蓝?为什么外面的人还是一样在懒懒散散的做着他们自己的事情?我拿到绿卡了!!为什么没有任何事改变,我的生活应该马上就会海阔天空才对!!我不相信,我再次环顾四周,发现什么都没有变,我的那台笔记本也还在呼呼的往外冒着热气。我把绿卡放在钱包里,倒头便睡,希望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连空气都会变甜。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一切还是一样,绿卡还在钱包里,和钱在一起。我看着绿卡,看着钱,一刹那间,如醍醐灌顶般,我恍然大悟!这张破卡,不就和他妈钱一样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连擦屁股都嫌硬!我这半年如此,就为了这么个破玩意?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我摸起旁边的手机,想给我的女朋友打个电话,却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分手了!对,分手了!而且还是我毁掉了我们的关系。我放下了手机,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我就那样一直坐在床边,整整一夜。
我扔掉了一切,定了机票回了国。我又去找她,本来,我是想和她复合,可是,见到她的时候,我说不出口,我知道我毁了一切,我知道这样的我已经不值得她再去爱了。所以,我只是像朋友一样和她寒暄了几句,其实,我看得出她在等我开口。但是,我怕再次伤害她,我也担心我当时的情况是否可以应付接下来很多现实的问题。在见她之前我和家里谈了,家里说,只要和她一起,家里以后一分钱也不会给我们。而凭我当时的实力,真的是无法做到可以供得起她在这边读书和生活两年的费用。虽然她家里有表态,只要她女儿幸福,他们倾家荡产都愿意供她出来,可是我知道她家的情况,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未必供得起这昂贵的开销。我和她喝完了那杯奶茶,出门,我上出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在路边哭,其实我那时也是,只是我不可以让她看见,我要让她死心。
和她分手后,我开始不相信爱情,我变得非常厌世,我觉得我随便找一个家里喜欢的人结婚就好了,就交代了,别的事,你们也别逼着我做了。这样的想法最终引发了一系列大事件,不仅对我,对我的家庭影响巨大,也直接导致了我和父亲的决裂。不过,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用生活在他无休止的控制欲之下。我终于可以看清我到底是谁,自己要的是什么。
因为这个身份,这张没用的绿卡,一本澳洲的护照,我所失去的,我认为不值得。只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做选择。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找到一个那样懂我,那样爱我的人。也许,真爱真的只有一次。就像有些东西不见了就永远回不来了,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你回过神再去寻找的时候,要么,他已经消失;要么,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虽然大家都说,最后在一起的那个人往往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但是我相信我还有机会,因为之前的我并不是完全懂得如何去爱,甚至被爱。我怀着这样的信念一直到今天,如果我还有机会拥有真爱,我一定不可以再让我的另一半为了这些物质上的或者现实上的困难而烦恼,我努力到今天只是为了创造这一个良好的环境给我将来的另一半,我要给她安全感,让她安心。对于我而言,爱情在某种程度上比事业更重要,它是我一生的事业。我也不在乎异地恋,而且我手上有各种技术,去哪里都饿不死,澳洲其他的城市也好,国内也好,甚至是别的国家也好,只要你真心对我,我愿意随你而去。因为如果我们相爱,你,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心甘情愿。
生命很短暂,今年,我将迎来我的30岁生日。说实话,我没觉得我可以再活两个30岁,所以,我的生命也就应该再翻一轮,然后多出来的都是赚的。也许今晚脱下了鞋和袜,都不知明日清晨提不提。虽然我从小在医院长大,生死看多了我也坦然了。但是我很自私,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可以有机会找到我的真爱,和她建立家庭,在我消失以前可以把我的人生经验传授给下一代,让他知道这山上的石头多玉石少,世间人多君子稀。让他看过人世的黑暗他才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光明。
峰回路转,现在的我,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状态。一切仿佛昨日重现,只是,角色互换,现在轮到我去做随时可能会被放弃的一方,结果会怎样,我无法控制。虽然我没有放弃我也尽了一切努力去劝说对方坚持下去,不过最后的选择权,不在我。我帮她砍掉了荆棘,填平了陷阱,只是希望她可以走的舒服一点,快乐一点。可是,如果她选择一定要独自去走自己的路,我也只有祝福她。我只希望她会珍惜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珍惜她说过的幸福的感觉,在同一条路上和我一起走下去;就算她坚持要走自己的路,也可以和我同行,让我在前面为她披荆斩棘。